我在底層的生活:當專欄作家化身為女服務生  這不僅是「他們」的故事,也是「我們」的故事。

 數百萬美國人一年到頭工作,只賺得微薄的薪水。一九九八年,芭芭拉‧艾倫瑞克決定加入他們。使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那些叫人「改變人生」的言論。這些說詞宣稱:只要工作,不論是哪種,都能使你向更好的生活前進。但是,一個人如何能光靠六到七美金的時薪生存,更遑論成功?為了找出答案,艾倫瑞克撐著六十歲的身軀,從佛羅里達到緬因,再到明尼蘇達,先後當過女侍、旅館服務員、清潔女工、看護之家助手,以及沃爾瑪的售貨員。

 

 

她以一貫的幽默與辛辣描寫這段交雜著汗水、淚水、清潔劑與蕃茄醬的低薪生活。一年多下來,她深深體會到在那種薪資水平和高壓管理之下,在怎麼有上進心的人都無法翻身;即便是最底層的職業,也要求精神和體力上的龐大付出。但是勞工們的苦中作樂與真性情,又讓她感動無比。

艾倫瑞克想為廣大的勞工們發聲,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維繫這個社會的實質力量,但是得到的回報卻不成比例。本書上市後在全美造成廣大迴響,各大媒體也以本書為主題進行相關的專題報導。尤其是2007年金融風暴後,窮忙族已是普遍現象,更讓本書成為探討「新貧族」的代表作。

- 書摘 From《我在底層的生活:當專欄作家化身為女服務生》。Barbara Ehrenreich 著

 

會看到這本書應該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其實我也不太記得是在網路上隨意瀏覽到,還是在書店亂晃的時候看到。總之,就是偶然遇見。

最初,吸引我目光的就是本書的「封面」。

一張黑白的美式餐廳照,就是電影裡面常會出現的那種美式風格的吧台,配上紅色的長腳椅,糖罐、蕃茄醬罐等佈滿雜物的桌面,以及最重要的主角---服務生。一下就把出這本書《我在底層的生活-當專欄作家化身為女服務生》的重點給跳了出來!

本書分為五段描述:

1. 底層生活臥底的起源
2. 佛羅里達的站到背痛腿要斷掉的餐廳女服務生
3. 緬因州擦擦抹抹的清潔女傭以及照護中心的配菜員
4. 明尼蘇達不停折衣服的大賣場女裝銷售員
5. 臥底報告

Barbara是一位近60歲擁有博士學位的白人,這個臥底任務的意義,就是他想藉由拋棄目前人生,將自己放到美國勞力階層當中,親自驗證「努力工作就會出人頭地」。Barbara除了用輕鬆詼諧的方式描寫他在工作中所遇到的狀況外,還會拿出許多官方或研究數據加以佐證他所遇到的狀況。雖然說一些狀況有可能是個案,但卻是真實發生在這個世界上。

在看這本書的時候,常常會因為Barbara的生動描寫覺得「這實在有夠誇張!」「有沒有這麼瞎」等一些在我過去經驗裡所難以想像的情況,有如肥皂劇般的笑點而讓我狂笑不已。但在笑的當中,又會想到若我是當事人我應該很難笑得出來吧!只要想到這裡,原本當作是笑點的部分瞬間就讓我的心情down到了谷底。尤其是當賺錢的目的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或小孩)餓死,為了能想辦法掙到足夠的錢(所謂的活命薪資)可以找到一個擋風避雨的地方住的那種心情。只能說真的很沈重...... 

看完了這本書之後,除了對Barbara女士感到無限欽佩之外,對於以前常聽到所謂的「美國夢(American Dream)」也多了一層不同的想法。

回想到自己以前各種打工的經驗,無論是在鞋店要一個人把一大箱一大箱裝滿鞋子的貨箱從一樓想辦法搬上二樓;還是在餐廳裡忍受經理無理對待、水槽裡永遠堆著洗不完的碗盤,以及站到腳似乎不是自己的那種感覺。再對照到自己後來坐在冷氣房裡出賣腦力跟眼力的種種工作,真的很難很難把自己放到那種情境之中。或許我們都該試試看別人的生活,才能大聲的說出「我懂!」。而不是只會站的高高的說我有看到我有看到,然後提出一些自以為可以幫助這些努力工作卻又每天擔心生活的人們的政策,拜託給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吧~

整本書的閱讀過程,從原本像是看故事的心態,到最後變成深深的反思。雖然這本書講的是美國的狀況,而且還是1998-2000年間的調查,但這樣的事情不管在哪個國家、哪個地方應該都是一樣的。

至於Barbara最後實驗的結果,是不是真的「努力工作就會出人頭地」,我想還是由各位自己行去發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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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有幾段想特別提出來跟各位分享的。不過這部份有會提到一些內容,所以不想被雷到的人還是請跳過吧!

 

 

 

 

▲ 勞力工作的意義?(摘錄p.149)

* 就像彼得說的,工作原本應該拯救你免於變成一個被放逐的人,但我們做的卻是被放逐者的工作,不只被人忽視,甚至遭人厭惡。在我們這個照理說沒有種性制度而民主的社會裡,看門人、清潔婦、挖水溝工人、替成人換尿布的看護卻是沒人要碰的人物。

▲ 潛藏的真我?(摘錄pp.214-215)

* 是我在這個地方變得苛刻起來,還是一連工作快九小時之後,一個人的正常反應就是如此?那天晚上我還有另一場惡念爆發。……這並不是我,起碼我自己不會想花多少時間跟這種「我」相處。……「芭芭」是我小時候的名字,我兄弟姊妹也仍然這麼叫我,而我意識到,在某個層次上我正在退步。若拿掉我的職業和較高的教育程度,也許剩下的就是這個原始的芭芭,若非她的父親勉力脫離礦坑,她最後可能真的就在沃爾瑪工作。因此,看到芭芭最後變成的樣子很有趣,而且也非常嚇人:她會比我更苛刻,更狡猾,更滿懷怨恨,而且不如我希望的聰明。

▲ 沒有不需要技巧的工作?(摘錄pp.245-246)

* 無論多低階的工作,都沒有任何一個真的是「不需要技巧」。我在這個計劃從事的六份工作裡,每一份工作都需要專注力,而且大多必須要精通新物件、新工具,和新技巧(從學習用餐點電腦點餐,到順利裝備背包式吸塵器)。這些事情全部都不像我希望的那麼簡單,沒有人曾對我說:「哇,你學得好快!」或「你相信他她才開始做嗎?」無論我在生命的其他部分成就了什麼,在低薪工作的世界裡,我都只是一個能力普通的人,有能力學習如何工作,同時也有能力搞砸。

▲ 低新工作無人權與自尊可言? (摘錄pp.263-266)

* 低新工作場所最令我感到震驚和憤怒的地方(沒錯,我所有的中產階級特權在此暴露無遺),就是它們如何嚴重剝奪一個人的基本公民權,以及最終的自尊。我從一開始擔任女侍工作就認識到這一點,當時管理階層警告我,我的皮包隨實有可能被它們搜查。我並沒有在皮包裡夾帶偷來的鹽罐或其他有害物品,但是皮包有可能無端被人搜查這一點,會莫名地使女人感覺到彷彿身上衣服的扣子少了幾顆,無法安全地穿好。那天下班後,我打電話四處詢問,結果竟然發現這項行為是完全合法的:若那個皮包位於上司擁有的財產上(它當然是),上司舊有權利檢視皮包內容。

* 藥物檢測是另一項例行性的侮辱之舉。「公民自由權擁護者」(Civil Liberarian)認為,這種檢測侵犯到我們的自由,因為在憲法第四條修正案中規定,我們有免於接受「不合理搜查」的自由。至於在職者和應徵者本身,她們大多數認為這項檢測非常令人困窘。……你的自我懷疑和你的尿液,應該只有在醫療或心理治療的情況下才能讓陌生人知道和取得,若硬要人把這些事情在其他場合告訴陌生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令人極度不舒服的事情。

* 若低薪勞工並非總是以經濟理性的方式行動,亦即不以一個在資本主義式民主中的自由能動者的身份行動,其實是因為他們處在一個既不自由又毫無民主可言的位置。當你進入低薪工作場所(以及許多中低薪工作場所)的時候,你會把公民自由寄放在門口,把美國和所有它應該有的立場拋在身後,然後學著在整個上班時間把嘴巴閉緊。這種日常例行的投降舉動所造成的效果已經超過薪水和貧窮問題,如果有極大多數的公民把自己醒著的一半時間都花在屈服於獨裁之下(坦白點說就是如此),那麼我們實在無法以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自居。

▲ 自我價值的體認?(摘錄pp.266-267)

* 任何獨裁政權都會對其臣民造成精神上的傷害。若你被當成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對待(一個潛在的懶惰蟲、藥物濫用者或小偷),你可能也會開始覺得自己比較不值得信任。若那些經理或一大堆所謂客觀規則一直不斷提醒你,你在社會階序內是處於一個多麼低的位置,你就會開始接受這個不幸的地位?從我生命中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角落出發,……被迫在自己所生存的社會體系中落入屈從位置的動物(例如老鼠和猴子),會根據該位置而改變腦部化學作用,結果變得跟人類相似地「沮喪」。牠們的行為焦慮而退縮,腦中的血清素(有些抗憂鬱藥物會促進其增加的神經傳導物質)數量也會降低。而且(這點在此特別重要),牠們也會不願意奮鬥掙扎,即便是為了自衛也一樣。

* 人類的情路當然複雜得多。即便是在極度屈從的情境裡,我們還是可以透過想著家人、宗教或對未來的希望來啼聲自我評價。但就跟其他社會化的動物一樣……我們也仰賴自己周圍的人類來形成自我形象,甚至我們會改變自己對世界的解讀,以便能和他們的相符。我的猜想是,加在眾多低薪資勞工身上的種種羞辱(藥物檢測、不斷地被監視、被經理「申斥」),是使工資保持低迷的手段之一。如果你被弄到覺得自己很沒有價值,就有可能會認為自己就該領到那麼點薪資。

* 我很難想像這種職場專制主義還有什麼其他功用。經理們可能真的相信,若沒有他們堅持不懈的努力,所有工作很快就會陷入癱瘓,但我得到的印象卻不是如此。在從事這些工作的過程中,我曾遇到一些憤世嫉俗的人,以及很多學會將自己的精力善加分配的人,但我從來沒有遇到一個真正的懶惰蟲,更沒遇過藥物濫用者和小偷。相反地,我很驚訝甚至有時難過地發現到,即便薪水微薄,得到的社會認同又如此少,許多人仍然以從事那些工作為榮。事實上,這些人所遇到的管理階級才是阻礙,使她們無法以該有的水準完成工作。

▲ 不平等的惡性循環?(摘錄pp.268-270)

* 這裡似乎有一種惡性循環在運作,使我們的文化不只是一個講求經濟的文化,更是一個極度不平等的文化。大企業的決策者,或甚至像我在女傭公司遇到的那種二流企業主,他們在經濟體系裡佔據的位置遠高於其雇用的低薪勞工,但他們的企業卻是仰賴這些勞工的勞力才能營運。出於階級(也往往是種族)上的偏見,而不是出於實際接觸,他們害怕與不信任自己的員工所屬的族群。因此他們認為,高壓的管理方式、藥物跟人格測驗之類的侵入式手段都是必須的。但這些事情很花錢(每年要花兩萬美金以上請一個經理,一次藥物檢測則要價一百美金,還有其他等等),而為了維持高壓管理所需的高花費,則造成更多必須壓低工資的壓力。

*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使工資一直如此低迷(而我肯定自己的評論最多只沾到問題的表面),結果都導致許多人的所得遠低於真正能活下去的金額。那個金額到底是多少?……一個由一名成人和兩名孩童組成的家庭,每年平均需要三萬美金的收入,等於時新十四美金。但事實上這些錢並不足以養活這樣的家庭,因為還得支付健康保險、電話費、合法立案的幼稚園學費,這些都是數百萬人負擔不起的。……令人感到震撼的事實是,美國勞工之中的百分之六十都沒有賺到時薪十四美金,這是數量非常龐大的勞工。他們很多人透過和另一名有工作者合作來過活……有些人則使用政府協助,包括食物券、租屋津貼、勞動所得租稅補貼(Earned Income Tax Credit)。

* 雇主會看著這個三萬美金的數字(這比他們現在付給新進員工的薪水超出兩倍),感到等在他們前面的只有破產一途。確實,要私部門單單透過薪資(或再加紅利)讓每個人都能獲得適當的生活品質是不太可能,因為太多我們需要的東西(例如可靠的孩童照護)花費都太高,即便對中產階級的家庭而言也是如此。大多數文明國家是透過較寬厚的公眾服務來補償工資不足,例如健康保險、免費或有補助的托兒服務、住屋津貼。以及有效率的大眾運輸系統。但擁有如此財富的美國卻讓它的國民自生自滅,單單以自己的薪水面對市場至上的租金。對於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來說,每小時十美金(或甚至八或六美金),就是他們能得到的全部。

▲ 消失中的窮人?(摘錄pp.270-275)

* 本身不貧窮的人往往想像貧窮是一種過得下去的生活。儘管很清苦,但窮人們總是想出辦法活下來了,不是嗎?他們「總是在那裡」。並不貧窮的人很難理解那其實是一種極度痛苦的狀況:多力多滋或小熱狗麵包就是一頓午餐,導致在下班之前就餓得快要暈倒;所謂的「家」就是一輛汽車或箱型車;一旦生病或受傷,就得咬緊牙關「用工作撐過去」,因為根本沒有生病津貼或健康保險,而只要一天沒有薪水,就意味著隔天連幾塊前的雜貨都沒有錢買。這些經驗根本不能歸類為「過得下去」,而是一種經年遭到剝削、受到無情懲罰的生活方式。不管放在哪個標準底下,這都是危急狀態。而我們就是該如此看待這麼多數以百萬計的低薪美國人:他/她們正處於危急狀態。

* 在我們這個高度兩極化而不平等的社會裡,有某種詭異的光學特性,使得經濟地位高的人幾乎看不到窮人。然而窮人卻可以輕易地看到富人,比如在電視裡或雜誌封面上。富人很少看到窮人,即便他們確實在某些公共空間中瞥見到窮人,也很少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麼。因為,拜一些寄賣店和(沒錯)沃爾瑪之賜,窮人們往往能把自己喬裝成生活更舒適的階層。

* 二○○年有一篇文章是關於「消失中的窮人」,作者詹姆斯‧法洛斯(James Fallows)指出,從網路新貴們的制高點往下看,「他們很難理解有人覺得一百萬算一筆財富……更別提有人會接受兩百四十六美金就是一整週的薪水。」他和另外數人引述幾項富人為何如此盲目的理由,其中之一就是這項事實:他們越來越不想跟窮人分享空間和服務。

* 除此之外,我們目前所處的政治氣氛偏向對貧窮和窮人議題採取幾乎「共謀的沈默」態度。……福利制度改革本身,正式阻礙我們對窮人的狀況仔細檢視的一大因素。……媒體只報導後續發展的光明面,把偶爾出現的成功故事大加發揮,對已知越來越多的飢餓狀況低調處理,有時候甚至還刻意欺瞞。

▲ 努力工作就能有所獲?(摘錄p.278)

* 由「就業未來」(Jobs for the Future)這個波士頓就業研究公司所進行的民意調查顯示,有百分之九十八的美國人同意:「從事全職工作的人,應該要能賺到足以使自己家人免於貧窮的薪資。」

* 我在成長過程中不斷聽到「努力工作」是成功之道,例如「努力工作就會出人頭地」,或者「我們就是努力工作才有今天」,聽到我幾乎厭煩的地步。沒有人告訴你,就算你「努力工作」(努力到你甚至從來沒想像過的程度),還是有可能發現自己仍然深陷在貧窮和負債中,甚至還越陷越深。

* 當貧窮的單親媽媽可以選擇留在福利制度內,不進入勞動市場的時候,中產和上層中產階級人士往往傾向以某一種不耐煩(甚至是鄙夷)的態度看待她們。福利制度內的窮人往往遭到社會嚴厲責難,說他們懶惰、執意在不良的情況下還生孩子、都有某種癮頭,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生性依賴」。所以他們在大眾眼中就成了這副樣子:滿足於靠「政府的施捨」過日子,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透過一份工作「自給自足」;他們必須學會振作起來,學會如何把鬧鐘設好,走出門去工作。但如今政府大幅收回它的「施捨」,結果數量龐大的窮人在沃爾瑪或溫蒂漢堡長時間辛苦工作,我們此時又怎麼看待他們?我們已經不能用否定和高高在上的態度看他們,所以哪種態度才站得住腳?

* 罪惡感,你也許會小心翼翼地這麼想。……我們真正該有的感受應該是羞愧,對我們如此依賴他人以過低薪資付出的勞力感到羞愧。當某個人為了一份養不活自己的薪資而工作時(例如她必須挨餓才能讓你吃到更便宜而方便的食物),那麼她是為你做了極大的犧牲,她用自己的能力、健康和生命的一部份為代價,給你一份贈禮。社會讚許地稱這些人為「貧窮工作者」,實際上他們才是我們社會上的大慈善家。

 


延伸閱讀:

Barbara's Blog:http://ehrenreich.blogs.com/barbaras_blog/

Barbara Ehrenreich Wiki:http://en.wikipedia.org/wiki/Barbara_Ehrenre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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